热点!佳音巷中秋节特辑|桔香
桔香
【资料图】
作者:王志广 朗读者:章艳婷
(点击音频,一起聆听。)阳光直直地照射着土墙上的窗台,上面晒着的桔子皮,红得让人嫉妒。桔皮风吹日晒,渐渐干枯。过不了两天,黑褐色的干桔皮上面,又压上了三两张新鲜的桔子皮。看着红艳的桔子皮,吞咽着馋桔的口水,故意在土墙边多走两回,等待着幸运的那一刻:从门里走出来的阿婆,叫住我,往口袋里塞一个桔子。
阿婆给的桔子,比乒乓球大不了多少,但放在小孩短浅的口袋里,显得鼓鼓囊囊。眼尖的小伙伴,围了过来,问这问那,想知道口袋里装了什么。生怕桔子被伙伴抢走,又要向他们炫耀,就时不时掏出来,拿在手里大家看看,抓紧又放回口袋。桔子膨胀了男孩的欲望,稍不留神,一个不识趣的家伙,冷不丁地捏一下装着桔子的口袋。轻了手的伙伴,遭到了大家的冷潮热讽,他也不知羞,笑嘻嘻的,骂也不走开。
分桔子是很痛苦的,剥开皮后,一人一瓣,留下的就归自己。人多了时,就推开两个小的伙伴,他们再眼馋,也是徒劳。其实小孩也知道难为情,有那么一二回,几个年龄大的,推开小的于心不忍,就挤眉弄眼,对好暗号后,呼啦啦地跑远,先要甩掉几个。分到了桔子的小伙伴,嘻嘻哈哈地吃起来,说桔瓣像月亮,说像耳朵。大家还要相互关照,千万不要吞下桔籽,要不然肚子里会长桔树。桔瓣吃完,大家小心地把桔籽吐在手心,各自在路边刨一个小坑,把桔籽种了下去。为了不记错位置,挨个做上记号,就等着长出桔树来。
种下的桔籽,二天后还不见长出苗来,就再不去看了。倒是门前屋后,偶尔能看到长有半尺高的桔苗,就拿着铁锹,把它挖出来,移栽到自己家的田角上。浇水、堆土,拔些野草把桔苗盖起来,只露出几片厚实的桔叶,满心欢喜地盼望着。大人过来,看着栽的桔苗碍事,嘴里骂骂咧咧,说这是野桔,只长刺不生果,再说这不是栽桔苗的时节,也不是栽桔苗的地方。一锄头下去,桔苗就根是根,杆是杆,惨不忍睹。希望,就埋葬在锄头下面。
自己种的桔苗成不了材,邻家地里的桔树,却已经长成一小片桔林了。桔树经过人工修整,像梅花鹿的角,歪拐着树杆。到了夏尾,青绿的桔子就朝气蓬勃地长在了枝头。天渐渐黑了,一群小孩叽咕了好一阵,像夜归的麻雀,飞一样扑向了桔林。看不清桔子在哪棵枝上长着,好不容易摸到了一个,狠了劲才扯下来。不一会,小孩们各自择了小路,消失在黑暗里。
到了中秋时,桔枝弯得愈发的垂了下来,桔子长得更大了,光滑饱满,像漂亮活泼的小姑娘,更招来男孩的留意。天还热,小孩悄悄地躲进草丛,静静地观察着桔林里的风吹草动。一旦时机成熟,上下左右空无一人,男孩像蜇伏水中的鳄鱼,一跃而起,赤着脚也不知疼,迅速出击,摘上两三个桔子,转身就跑。
青绿的桔子,皮厚结实,费了不少劲,才把桔皮一点点剥开。桔皮碎成了小块,手指也染上了青绿的桔汁。桔子还未真正成熟,酸味十足,吃得牙齿上下打颤,舌尖变大,而整个身子,也都是桔汁的味道。这时,才知道惹祸上身了。人不敢出门,如果小伙伴见了问起,身上这么重的桔汁味道,是怎么来的,肯定难以自圆其说。一个山村,没多少户人家,一条溪流,更把外来的人与事隔绝了开来。村里种了桔子的只是那么一两家,你吃的桔子,不是偷了东家的,就是窃了西家的。一身桔味,胆敢冒然出去,伙伴们会追根问底,让人不好招架。憋在家中实在闷得慌了,就溜到小溪把手洗了再洗,可惹人讨厌的桔香,依旧很浓很浓。
偷与窃,这些不和谐,都源于生活不曾富裕吧。改变,就在稻花的连续飘香后。砍去田边几棵野树,挖出水渠边种的红薯,掰完了山坡上的玉米,因为有了稻谷连年的高产丰收,就空出了这些旱地,在冬天,父母们大大方方地栽上了桔苗。指头粗的桔苗,无枝无叶,光着杆竖在贫瘠的土地上,挺立在寒风中。它的坚强,为以后桔林的繁华喧嚣,埋好了深远的伏笔。
春到了,光杆上长出了细枝,发出了嫩叶,在风中颤颤巍巍。春又到了,往年的细枝长粗了,分出了小枝,又冒出一茬茬的新叶来。长开了的枝叶,像是江里的波浪,一浪压过一浪,老叶托着新叶时时生长。在一个繁星满天的月夜,一觉醒来,犹如星儿落在桔树上,枝头挂满了蚌珠一样晶莹剔透的花蕾。桔花洁白纯净,香味自然清新,像桅子花,清爽直捣人心。等到桔花结成了小青果,摘一个放在房里,满屋子都是桔香,浓郁又长久。
儿时想拥有桔林的愿望,在深秋,实现了。秋天像魔术师,青绿的桔子,几场秋风秋雨后,叶子依然青翠,桔子却已火红。丰收的喜悦,铺满了整个山坡。席草而躺,看着惹眼的桔子,就想到了小巷上的窗台,想到了穿着青衣的阿婆。窗台上已经干干净净,阿婆人已不见,只在记忆中留下一些影子。当年被推开的小伙伴,委屈的眼神,依旧记得。欠他们的两小瓣桔子,现在已经有了,桔子就挂在桔树上,像点亮的一盏盏小灯,挂得密密匝匝,等着他们的归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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